FLYS-我們,這首歌。
- 七七
- Aug 4,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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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S】
施柏宇提著午餐站在練習室門口,也不記得究竟站了多久,門後斷斷續續傳來吉他和弦讓他捨不得打斷,只好偷偷推開一小縫隙,從狹窄的視線中看著熟悉的身影在角落,簡單乾淨的旋律讓房裡自成一個時空,外面的喧囂一點也無法滲透進去。以前還是練習生時,施柏宇也有好幾次偷看楊孟霖彈吉他,每次看到他彈琴的樣子,施柏宇都會有種這世上所有平靜都被他納入音符之中的錯覺。可惜出道後,沒有團體活動,他們通常各自會有戲或活動要忙,楊孟霖變得很少彈琴,也或者是他沒有機會可以剛好看見他練琴。
恍神了好久,施柏宇嘴角淺笑回看剛才偷拍的幾張照片時,發現幾張照片中楊孟霖在擤鼻涕,直至此刻他才推開門入內。
「不是說好來練習室要開清淨機嗎?」語氣略帶責備,但施柏宇眼神卻是充滿了不捨,替楊孟霖打開了清淨機開關,把衛生紙遞到他面前,而原先準備的午餐就這樣被他隨意遺忘在一邊。
「對不起,我一時忘記了⋯⋯。」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道歉,明知道施柏宇沒有怪自己,但楊孟霖還是對他笑了笑,接受他的貼心。
這間練習室不大,甚至是公司裡最小的一間,勉強放下一台電子琴跟簡單的混音設備後空間幾乎所剩無幾。但楊孟霖很喜歡這,因為它位在公司最角落,在這裡他好像完全把自己放進另一個世界,專心在他跟音樂之間。原本這裡的空間擠得再多放一樣東西都嫌困擾,但因為太角落又很少人來的緣故,裡面空氣並不流通,即使兩人一起打掃過很多次都還是徒勞無功。看著滿桌的衛生紙和楊孟霖紅透的鼻尖,施柏宇心疼得難受,說什麼都要塞一台在這。
「你剛才彈什麼好好聽。」施柏宇在他身後的電子琴前坐下,不需言語兩人自然地找到各自舒適的角度倚靠著彼此。
「我以前很喜歡的一首歌來抓個譜練一下。欸等等,你剛在外面多久了?」楊孟霖想著自己剛才斷斷續續彈了少說幾十分鐘,太過瞭解施柏宇的他知道,對方一定早就來了只是不想打斷,就這樣傻傻地站在門後偷看。
「我站好——久喔,要補償我一下嗎?」施柏宇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把頭靠在楊孟霖肩上蹭了一下,雙眼偷偷閉上換用嗅覺感受著。施柏宇鼻間練習室潮濕的氣息一瞬被換上一陣清爽的味道,也許是因為每次聞到,腦內潛在便會收到此刻楊孟霖就在他身邊的訊息,讓他感覺到格外放鬆。不論是在保姆車上、上節目的時候、休息室或者是宿舍,施柏宇常常逮到機會就往楊孟霖身邊靠,對方雖然會無奈地碎嘴幾句,卻也任由他這樣撒嬌。
「白痴嗎?我被偷看我才要要求賠償吧?」楊孟霖伸手搓了搓施柏宇的頭髮,平時很注重形象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抗,因為這裡只有彼此,讓他可以放鬆拿出最真實的自我。嘆一口氣後楊孟霖又心軟,幫施柏宇把頭髮整理好,感受著對方正一根根撥整自己瀏海,髮絲掠過眉間一股搔癢讓施柏宇忍不住伸手與對方修長的手十指交扣。
「再彈一次給我聽好不好?」輕晃著對方的手,施柏宇就算眼睛沒有張開,只感受到楊孟霖的頭微微向旁邊傾,他就能知道現在對方正笑得尷尬,腦海裡美好的畫面讓他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楊孟霖鬆開施柏宇的手,重新把注意放回吉他上,樂音響起時,施柏宇悄悄睜開雙眼,轉頭看著楊孟霖手指撥動琴弦,以及因為腦內思考著來回擺動雙眼的模樣,每一個和弦落進施柏宇耳裡,都幻化成一個個五線譜上的黑色標記。
施柏宇抬起頭轉過身,憑著記憶在琴鍵上按出了單音,雖然幾個音不盡相同,但還是順利拼湊出了幾近完整的音調。楊孟霖倒是沒有特別驚訝,他也不是第一次聽施柏宇彈琴。大部分的作曲者可以分成兩種,一種是像他一樣,聽見音樂時腦中浮現的是六條弦,而另外一種則是像施柏宇,腦內出現的是黑白鍵。
有時候他覺得他跟施柏宇兩個人,雖然在各個方面都不相同,不論性格、專長還是一些生活習慣。但他們在彼此身邊從來沒有為這些事情爭吵過,正因為他們不同,相處上總是能自然地互補對方、還有聊不完的話題,而那些因為對方而刻意養成一些習慣,也常讓楊孟霖感覺到他們對於彼此的在意。想著這些的同時楊孟霖手裡的動作早已停下,回神後他注意到施柏宇的琴聲已經換成其他歌曲,這次換楊孟霖向後仰靠在施柏宇厚實的背上。
施柏宇正在彈奏二輯裡他們一起寫的那首歌。
楊孟霖想起好久以前整團一起上綜藝,施柏宇被安排與其他團體成員才藝PK,那時他還未曾在任何節目現場彈奏過,「奶油」們都只知道他會彈鋼琴,卻從來沒看過,所以當他指尖觸碰在琴鍵瞬間,粉絲尖叫聲中驚訝與期待遠大於應援。他並沒有先介紹要彈奏的歌曲,而是在粉絲的加油聲中自顧自地開始,在場只有一個人知道這是什麼歌。
琴聲緩慢行進,跟著施柏宇臉上溫和的笑,舒服流動在大家眼中與耳裡。臺下觀眾只差沒屏住呼吸,大家都害怕任何動作都會害自己錯過眼前難得的畫面分秒,只有一人呆愣著同時腦海卻在分神想著其他畫面。楊孟霖想著那天深夜,他獨自一人留在公司,頻繁的練舞讓他幾乎沒有自己的時間,不擅舞蹈的他又要比其他人花更多時間去練習,但這幾天雖然疲憊卻還是不時在腦內浮現幾段旋律,楊孟霖知道就算再累自己都想寫下這首歌。
因為每個有想法的片刻,他眼前都是那個找各種理由留下來陪他練舞的施柏宇。
楊孟霖試著用單音彈出他心中的音調,猶豫帶出緩慢的節奏,是每個夜晚裡緊咬著牙關,堅持著也不願放棄執著的他。楊孟霖很少寫出這樣的歌,他自認並不算是特別感性的人,但也許是因為投入演戲,讓他現在對於情緒感受變得比以往更敏銳。主歌深沉地牽引出他內心埋藏的秘密,由旋律包裝著,像暗夜中的一片深海,只能聽見海浪拍打沿岸的聲響卻無法看見當下洶湧的浪潮。
小小的練習室一片孤寂,只剩下楊孟霖手中吉他在替他說著平時無法脫口的言語。他不知道施柏宇那天在門外又待了多久,只記得旋律寫到副歌時,腦中想起施柏宇在每個夜晚拿著運動飲料推門而入的模樣,不同於主歌的單音,副歌改用和弦讓節奏逐漸變快。有道光線和緩地探出邊際,照耀原先那片漆黑海面。
楊孟霖停下了動作,在副歌寫到一半的時候。他努力地試著,卻怎麼也無法將腦中的畫面轉化成相符的旋律。緩慢地放下手中的樂器和筆,輕嘆口氣想讓緊繃的情緒和大腦稍微放鬆,看能不能夠因此舒緩眼下的停滯。在他仰頭望著天花板試圖進入放空狀態同時,練習室的門被推開,門外一片黑暗中,室內燈光照亮著施柏宇和他溫暖的笑。
「卡關了?」施柏宇順手放下手中的宵夜,坐在楊孟霖身後,手臂輕靠著電子琴的鍵盤。楊孟霖沒有直接回覆他,但即便只是緩緩地搖著頭,施柏宇也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我剛有點想法你要不要聽看看。」施柏宇轉過身將手指覆在琴鍵上,回過頭看著楊孟霖。對方點點頭,等施柏宇琴聲開始歌頌,他才驚訝著說:「你還真的會?」
後來那首歌他們花了好多個夜晚整合彼此的想法,雖然都只是細微的調整,但兩人似乎很有默契地想把這首歌完整,讓它能以最好的姿態呈現。可惜終究沒能在首張專輯錄製前發表給公司,完成品就這樣被放在兩人的心中,直至上節目表演的這一天。因為是鋼琴獨奏,施柏宇改寫了一些部分,前奏和當初楊孟霖寫的不盡相同,但卻替原先略嫌沉重的曲調平緩幾分。楊孟霖很喜歡,看見施柏宇的眼光越過了台下「奶油」正與他四目相交,他給了施柏宇一個肯定的微笑,對方像是得到某種首肯原先緊張的表情放鬆不少。
「好聽!大家也是第一次看到柏宇現場彈琴吧?這首歌是你寫的嗎?」表演結束後,主持人在一片歡聲中追問著剛回到舞台中央的施柏宇,對方卻笑著否認。
「不是哦,是孟霖寫的,他很厲害吧。」施柏宇毫不費力的把所有功勞都送給了楊孟霖,當大家的目光同時看向楊孟霖時,一時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尷尬地擺擺手,看著不遠處笑彎眼的施柏宇。節目播出後這段表演廣受好評,粉絲們也一直瘋狂洗版官方社群希望這首歌可以出正式版本。後來兩人在公司建議下重新編曲並且共同填詞,這首歌成為二輯的抒情主打。
「在想什麼?」施柏宇的聲音將楊孟霖從回憶中拉回,他才發現自己恍神了許久,連施柏宇停止彈奏他都沒有意識到。
「聽你彈這首歌,就會想到我們一起在這間練習室熬夜的時候。」楊孟霖沒有全盤托出剛才腦海的畫面,但也沒有說謊。這首歌正式被計畫納入二輯後,他們兩個經常像現在這樣背靠著背,討論著歌曲該如何行進,直到夜深,有一方疲憊地靠在另一方的後背,聽著他手中的樂器彈奏最後一次今日的進度,兩人才會一同收拾回去宿舍休息。
「你知道我跟你一起寫這首歌的時候都在想什麼嗎?」施柏宇轉過身從後方環抱著楊孟霖,藉由椅子的高度和楊孟霖的坐姿,順勢把頭靠在對方頸肩之間。楊孟霖被施柏宇蹭得發癢,拍了拍他的頭才說:「說來聽聽看。」
「我在想有你在的時候我都不用開燈了。」
「什麼鬼?」
「因為你就是我的光。」
楊孟霖失語地看著施柏宇認真的眼神,這裡沒有鏡頭更沒有粉絲,施柏宇脫口的是,他試圖用撩妹梗包裝的真心。楊孟霖瞭解施柏宇,所以他接不上話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尷尬,而是關於施柏宇腦海中的畫面竟與他不謀而合,他深深為兩人不需明講的默契感動著。
「那很好啊,省電。」兩人停止彈奏後,房間裡只剩下機器嗡嗡作響的聲音,讓楊孟霖剛才短暫的無語變得更加明顯。一如往常地他用幹話帶過,但施柏宇感覺並不是非常滿意這個結果。
「我這麼認真欸,不是應該要覺得我的話感人肺腑嗎?」他不滿的收緊手臂,把楊孟霖緊抱在懷中,但對方並沒有買單,打算打算矇混過去地說:「我肺腑怎麼樣我是不知道啦,但我肚子告訴我它蠻餓的。」
「啊!我本來是要帶午餐給你吃的,現在應該早就冷掉了。」直到現在施柏宇才想起來原先他是帶著午餐來找男友填飽肚子的,但跟他在一起的時間讓他忘記許多無關緊要的事情,像是飢餓感。
「沒關係啦,加減吃。」楊孟霖並沒有很在意過不過飯點這件事,打算短暫離開施柏宇的懷抱朝食物的位置前進,但卻被對方死死地抱住。施柏宇輕咬著他最敏感的耳根,小聲地說了一句:「還好沒買很多,等等回去再吃好吃的,說不定可以再寫出一首我們的歌喔。」
- 何其幸運 我才能擁有你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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