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一起做的事都好 03

晚自習教室的窗外可以直接看見操場上的球隊，現在高三只剩下王振武、夏宇豪還有陳家均三個人還留著，除了他們是主力球員之外，也因為王振武跟夏宇豪兩個人是高二才入隊的，高一並沒有什麼成績，所以高三這一年的比賽對他們很重要。

王振武也在賀承恩畢業後接下隊長的職務，相較於其他兩個人，王振武的個性比較沉穩，做起事來也比較細心不容易焦躁，尤其在弟弟下定決心全力拚大考後，學弟還沒有上手球隊經理的職務，隊長變成穩定球隊秩序很重要的一個角色。

離晚自習下課只剩十分鐘，王振文索性直接闔上課本看著窗外的球隊，每個星期有幾天，邱子軒都會回來學校看夏宇豪的狀況順便幫忙訓練學弟妹。當初邱子軒畢業前夕，王振文告訴他自己可能沒有辦法接下球隊經理的職務，雖然想跟哥哥一起待在球隊幫哥哥做訓練記錄，但他知道自己的成績，如果不全心念書，就沒有辦法跟哥哥去同一間學校。

他很感謝邱子軒接受了並且大力支持，把他所有的重點筆記跟參考書都留給自己，在暑假的時候和他一起做經理的交接，還在大一這種課最多的年級回來幫忙做課後訓練。

「是多渴？」正當王振文正在以感激的目光看著球場上的邱子軒時，他餘光看見剛做完訓練的王振武接過了場邊學妹遞上來的水，王振文忍不住在座位上翻了一個極大的白眼。

同時下課鐘打了，今天是星期五王振文會回教室拿週末要看的書，王振武知道，所以兩個人都會在教室碰頭再一起回家。

「愛拿？來，讓你拿個夠！」王振文回自己教室後在座位上翻出了每一科的參考書跟考卷打算全部帶回家，塞了一半進書包之後，桌上還有厚厚一大疊。

「你要帶這麼多回家？」不知道什麼時候王振武進了教室，看著弟弟的書包還有桌子，愣了一下。

「我又沒叫你幫我拿。」王振文從哥哥的反應來看，哥哥應該沒有聽到他碎念的那句話，倔強的作勢要拿起包包走人，卻錯估了書包的重量，反而往後跌了兩步。

「小心啦。」王振武跨了一大步把弟弟拉回來，讓他不要一屁股摔在地上，另外一隻手接過弟弟背上的書包，等他站穩後再把桌上剩下的書跟考卷都塞進自己沒什麼東西的包裡，最後再轉過頭對弟弟笑了一下。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如果旁邊有路人一定又會再替王振武的帥氣分數多添幾分。可惜當事者裝灑脫不成反而出糗實在是太沒面子，根本沒心情自帶粉紅濾鏡，王振文嘖了一聲就往教室外走。

「我不是抱怨，我是擔心你……。」王振武收完東西後立刻快步跟上，在後面溫柔跟弟弟解釋，王振文的東西不管再多他都很願意拿，只是看到兩天放假他要念這麼多書就覺得很捨不得。

「好啦……。知道啦。」王振文其實也沒有怪哥哥，但就是拉不下臉，所以只好繼續賭氣走在前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東西特別重的關係，今天王振武走得特別慢，常常王振文回過頭後發現他跟王振武中間有一段距離。

王振文心裡突然有點愧疚，畢竟他沒有打算這麼認真，只是因為自己幼稚想整一下王振武，雖然哥哥的表情看起來沒有很吃力，但剛剛跌那一下後王振文知道自己書包重量不輕，何況王振武還拿了兩倍的量。

「我自己拿就好。」王振文回過頭走向哥哥，伸手要拿在哥哥手上的書包，沒想到哥哥卻笑了一下把那隻手收走。

「你拿著我好了。」

「蛤？」

還沒等到王振文回過神，王振武伸出空著的左手繞過王振文的肩膀，把他圈進自己胸前。王振武輕輕的把下巴貼在弟弟的右耳旁，身體微微的放鬆了一點。

王振文思緒跟身體都還沒跟上哥哥的動作，左肩感受到哥哥手臂的重量時，一時沒站穩，踉蹌了一下。王振武環著弟弟的左手倒是反應很快的抓緊了弟弟的右手臂，王振文聽到哥哥在他耳邊笑了一聲。

「拿好。」講完，王振武低下頭在王振文的脖子右側碰了一下。如果不是脖子上還殘留一點點哥哥嘴唇的餘溫，王振文可能會以為剛剛那幾秒鐘是自己的幻覺。

王振武在後方用身體推了一下弟弟，示意還停在原地的王振文繼續往前走。

不知所措的王振文，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發燙，明明是十一月的冬天，他卻熱得快要融化。王振文伸出自己的左手，握住了自己右肩上哥哥的手掌，像是真的害怕哥哥會掉了一樣，緊緊的抓著，然後緩緩地向前走。

「你的手跟臉都好燙。」王振武的臉跟上半身還是靠著王振文，在弟弟的耳邊說了一句。

平常慣性狡辯的王振文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腦海裡一片空白，明明每天搭車都會經過的路，今天好像特別安靜，耳裡只聽得見哥哥平穩的呼吸聲，還有自己狂躁的心跳聲。

雖然平常很習慣跟哥哥有肢體接觸，但還是會有像現在這種狀況，哥哥突然來的動作，讓王振文整個亂了陣腳。通常這種時候王振文都會特別沉默，他不想自己因為慌張而說了什麼話而讓這樣的美好停止。每次王振武做出這些比平常更親暱舉動，王振文平常靈活的腦袋便會無法正常運作，身心所有的反應都失去了控制權。這樣的時刻在王振文心裡就像一顆易碎的玻璃珠，他得把它捧在手掌心裡保護著，才能讓它的美好不受到任何破壞。

王振文小心翼翼珍惜著這些只有他跟哥哥時光，因為在這些當下，王振文可以深刻的感覺到，王振武是只屬於自己的。

「你今天……是不是在生氣？」走過了一個街口，王振武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哪有？」

其實在放學前王振文就有心理準備王振武會問自己這件事，他本來打算整路不要理他，不要交談隨便蒙混過去就好，沒想到哥哥竟然一開始就打亂他整個計畫，讓他到現在都還沒想出一個好的說法，解釋生氣的原因。

「你如果不開心，就跟我說。」王振武邊走邊看著弟弟的側臉，他知道王振文故意不看他，也知道他不想告訴自己實話。

王振文想要加快腳步逃避這個話題，但王振武直接停下來站在原地，左手也繼續從後方扣住王振文，把想往前走的弟弟拉住。被迫站住的王振文，低著頭看著自己胸前哥哥的手，隨著目光的落下，王振文把原本牽著哥哥的那隻手緩緩放下，只剩下哥哥的手空蕩蕩的掛在自己的肩上。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路邊不動，王振文背對哥哥不願意開口，但王振武鐵了心弟弟如果不說，他就不走。

王振文的目光看著哥哥的手，王振武的手很大，長期運動下來線條也很漂亮，這雙手總是給他很多的安全感，他之所以總是無後顧之憂的橫衝直撞，是因為他知道就算不小心跌倒了，哥哥也會用這雙手穩穩的接住自己。

「振文……。」看著王振文把牽著自己的手放下，王振武在他身後嘆了一口氣，他希望可以分擔弟弟所有的不開心，更不希望自己是弟弟不開心的原因。

「你的手，是用來打球的，不是用來幫別人拿東西……。」

這樣尷尬的場面終究還是讓王振文鬆口，只是最後面幾個字聲音小到連他自己都快聽不見自己在講什麼。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