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一起做的事都好07

【可以一起做的事都好 07】

「王振武！」陳家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瞬間，王振武才回過神來，但已經來不及了，這已經是他這週練習漏掉的不知道第幾顆球。

「對不起。」很乾脆的道了歉，王振武知道自己的狀態很不好，也很對不起隊友，但他一直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緒。

「我可以休息一下嗎？」無助的望向在場邊幫忙的邱子軒，聯賽快到了，邱子軒比平常更常回來，今天也是由他負責替大家紀錄。

「好，都休息一下吧。」給了他一個體諒的眼神，邱子軒讓大家一起休息，他看得出來王振武有心事，也猜得出來跟王振文有關。

「欸，沒事吧？」夏宇豪從旁邊敲了王振武的手臂一下，從王振文開始請假的那一天開始，王振武就整個人不在狀況內。

一開始夏宇豪以為是弟控離開弟弟太久的日常戒斷症狀，但連續一星期之後連他都開始覺得怪怪的。

每次問王振武，對方卻不說，本來就不擅長主動關心別人的夏宇豪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從旁注意他的狀況。

「沒事。」王振武依然只是簡短的回答，但又嘆了一口氣，完全推翻口中說出的那兩個字。其實王振武不是不想講，是不知道要怎麼講，事情突然被攤開來講，讓他沒辦法整理清楚，連自己都在一片混亂之中。

「有事真的可以說，不要忘記我們是好兄弟。」夏宇豪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表達自己的關心，多了又顯得矯情，少了又怕王振武自己一個人又承擔太多，只能不斷提醒他，他還有朋友。

看著王振武向球場外離開的背影，夏宇豪想起初識這對兄弟的時候，他其實很討厭他們。明明都是高一新生，但他們兩個身上總是有一種大人的社交氣息，王振文就是一個小少爺，王振武則是他的保鑣。對於高一新生來說王振文桀驁不馴的氣息常常引起同儕跟學長姐的不爽，但他好像也不在乎，就算在班上沒什麼交心的朋友群他也看起來過的非常自在，在王振文心裡那些想靠近他的人也不一定是要跟自己交朋友。

跩屁啊？

這大概是夏宇豪對王振文的第一印象吧，而王振武就不用說了，就是跩同學的哥哥，看起來就是弟控天天跟在弟弟的屁股後面。

其實會在班上注意到王振文，雖然他不想承認，不過大概也是因為他們有點像。都獨來獨往，雖然有點孤單但也覺得無所謂，因為對於他們來說，周遭的這些都沒有任何需要去執著的，有或沒有都不重要。

直到那一天，他躲在天臺上想從午休開始一路翹課到自己睡飽為止，卻聽見另一邊傳出一陣吵鬧訕笑的聲音。

「今天你哥不在了吧？再秋啊？家裡有幾個臭錢就每天狗眼看人低？要不要看我怎麼把你打到你哭哭去找哥哥？」

「保護我——」

「哈哈哈哈哈看他這個弱雞樣就知道沒幾下就趴了啦。」

夏宇豪探頭看了看，才看見是學校的小流氓跟王振文。這些小流氓跟他不太一樣，夏宇豪打架惹事通常都是因為被找麻煩，翹課也只是因為不想待在教室上課，有的時候就是想要不受拘束的自由感。

但他們是專門藉由找別人麻煩來彰顯自己在學校的地位，被打的人通常也不敢說什麼，怕惹事或是再有下一次，而學校也就假裝沒看到，這讓夏宇豪常覺得很可笑，學校天天就只會找像他這樣對別人無害的人開刀，這些真正的校園霸凌者總能相安無事。

「你們動手啊。」出乎意料的王振文沒有任何害怕的感覺，雙眼也沒有閃躲，就這樣盯著找事的老大看著，嘴角還掛著輕視的笑容。

「你們最好是打在看不見的地方，不然你們可能就麻煩囉。」不斷的講出挑釁的詞語，讓夏宇豪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他還沒有看過這麼討打的一個人。

站在遠處的夏宇豪明顯感受到流氓老大的怒氣，但當事者王振文好像沒有任何感覺一樣。

「還是其實你們根本不敢打我？你們就只敢動那些沒有辦法還手的同學？可以試試看啊，看你們打我之後看學校還會不會裝沒事。」此時此刻雖然王振文很明顯就是要引戰，但夏宇豪不自覺有點欣賞他散發出來氣息，那種對於眼前這些人打從心底瞧不起的眼神，讓夏宇豪開始有點認同王振文，他雖然愛打架惹事，但他很討厭欺負弱小，尤其仗著人多欺負人少。

「幹你根本討打？富少細皮嫩肉打起來應該很爽吧？」本來這群小流氓還真的沒有打算要動手，就只是想看這個平常瞧不起人的小少爺怕的跟他們求饒的樣子。他們本來以為王振文是因為有哥哥保護才這麼囂張，還特地挑了一個王振武不在的時機想挫挫他銳氣，結果出乎意料的王振文根本沒有害怕，他們反倒是被嘲諷了一番。

這群平常在學校作威作福的人怎麼可能吞的下這口氣，失去理智的伸出拳頭往王振文的臉上直接落下，沒想到王振文沒有閃躲也沒有抵擋，抬起頭的瞬間嘴角明顯被流氓手上的飾品劃傷了，傷口不大看起來卻很痛，但王振文的眼神還是依舊輕視這些人，沒有要示弱。

這些人終於忍不住全部都動手往王振文身上就是一陣亂打。

夏宇豪看到這邊忍不住了，沒有偶像劇般浮誇的台詞叫小流氓住手，也沒有帥氣的光線或是華麗的背景音樂，就只是衝進人群裡幫著王振文。

夏宇豪本來就很會打架，反應速度也很快，跟這些只是仗勢欺人的人不一樣，很快這三四個人就有點無法招架夏宇豪精準打在痛點上的拳頭。

最終就像普通無聊的發展一樣，他們留下了幾句毫無意義的狠話就狼狽的走了。

看到他們走了以後夏宇豪沒說什麼打算回去換個地方繼續翹課，原本他就只是因為佩服王振文的眼神才出手幫忙的，事後也沒打算邀什麼功。

「欸，謝謝你。」王振文在他身後突然叫住他，道謝的話語讓夏宇豪有點驚訝，本來他以為王振文會說什麼又沒要你幫忙之類的話。看著王振文，夏宇豪突然對他有點改觀，也許他也沒有他想像中的這麼討人厭。

「沒，我只是看他們不順眼，不過你剛蠻帥的嘛。」對著王振文笑了一下，夏宇豪從來不吝嗇稱讚讓他佩服的人。

「被打也帥？你口味真怪。」王振文也笑了，雖然臉上掛彩但卻一點都不狼狽，正如夏宇豪說的，他有一份捍衛自我的帥氣。

「傷口處理一下吧，你那個很保護你的哥哥看到會崩潰吧？」開玩笑的指了指王振文的臉龐，但話一講完，他卻看到王振文的表情變了。

「其實我不知道，我想不想要他保護我。」王振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參雜著些微失落跟其他他不懂的複雜眼神。那時候他沒有多問就跟著王振文一起去處理傷口了，後來他們兩個變成很好的朋友，他永遠記得那天他對王振文說出那句：「你跟我講話再給我裝客氣試試看，我就揍你，我不怕被退學。」

雖然王振武聽到之後擋在他跟王振文中間做勢保護弟弟，但他們三個都笑的很開心，互相調侃對方。那句話就像某種開關，從此他們一起鬼混、一起翹課、討論電動或最新的漫畫。王振文變了很多，行為跟他一樣多染上了一份衝動，驕傲的氣息蛻去了不少，彼此講話不再包裝。跟他一樣像個小屁孩，卻反而更真實，認識這麼久，雖然王振文體育不好也不會打架，平常又動不動覺得很多事很麻煩，但在他眼裡卻從來沒有覺得王振文弱小過，他的眼裡總是有一種氣息，就算他不曾動手也比任何人看起來堅強。

只是在他們當好兄弟一年多過後，他才明白那一天王振文在天臺上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還有當時他讀不出來的複雜眼神代表的是什麼樣的意涵。那天也是第一次夏宇豪在王振文眼裡看見脆弱跟害怕。

他愛上邱子軒之後，不知道是相知相惜還是怎麼樣的情緒，夏宇豪對於王振文跟王振武之間的關係一直默默的在關心，也許他有點明白王振文等待的心情。他跟王振武也很要好，除了他們三個平常在學校都混在一起外，在球隊也培養出很好的情感，雖然不像跟王振文一樣行為舉動上很有默契或是言語間無話不談，但在夏宇豪心裡王振武也是他的好兄弟。

對於他們的感情，夏宇豪比其他任何人都希望他們能夠想清楚。

王振武離開的背影看起來很孤單，但他知道他不想說，他也不是一個擅長言語也不擅長思考的人，現在找他談夏宇豪自己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夏宇豪跟他們兄弟倆不一樣，他做事通常都是憑直覺或是一股衝動，喜歡或不喜歡也是，都是一個想法來了就確定了。但在這對兄弟之間有的問題，都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設身處地去替他們設想的。

能讓夏宇豪花這麼多心思的，除了邱子軒之外，大概只剩這對兄弟了吧。

想到邱子軒，夏宇豪才回過神，站在球場上尋找著邱子軒的身影，才發現他跟著王振武背後走出去了。

少數夏宇豪沒有急著上前黏著邱子軒，也許讓邱子軒去，比他更好吧？畢竟自己能夠思考的真的太少了。

TBC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