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蛇-忽然想你的時候

忽然想你的時候

嘆了一口氣，深夜剛下播的咪咪蛋按下社群網站的發送鍵。一如往常的，咪咪蛋今天也是一回過神才發現又直播到凌晨四、五點，冬天太陽沒有這麼早露面，提醒他時間的是準備出門開店的家人。已經很久，咪咪蛋沒有收到海外傳來的共感，反而是自己倒是常被對方笑說是不是心情又不好了。這麼多年自己還是不像對方一樣，可以細心地學會隱藏情緒。

但今天很反常的在開播沒多久後，咪咪蛋就感受到情緒忽然間像是沉入無底洞，任憑自己怎麼掙扎，卻還是敵不過地心引力般地下墜。咪咪蛋很快就意會過來，這股波動並不是源於自身，令他驚訝的是他那善於隱藏的Omega，這次竟然毫不掩飾地讓他共感到這份情緒。咪咪蛋知道對方一定不是故意要讓他察覺，而是思緒已經混亂到無法再自我控制。

『小蛇？』咪咪蛋佯裝自己是認真在遊戲中對線，而沒有參與其他實況主的閒談，實則集中了精神呼喊著不在身邊的人。此刻他也有點慶幸自己以前是選手，打一般NG場他就算分心也不會在實況上被觀眾看出來，即使失誤大家也只會認為是效果而已。對方並沒有回應，只是原先那股鬱悶消失了，咪咪蛋忍不住苦笑一聲。觀眾還以為他在笑其他實況主，但其實咪咪蛋早就不太在乎遊戲輸贏，反正開台觀眾想看的也只是娛樂。

『我都在喔。』試著喊了幾次都是有去無回，咪咪蛋熟知那表示現在對方需要的是一個人的時間。熟練地在觀眾看不見的螢幕上點開今天蘇寧的比賽，咪咪蛋總是跟別人說他不看，但其實每個失眠的夜晚他還是會忍不住關心。楓棠離開後，雖然蛇蛇總是說還有叉燒，但咪咪蛋明白，如同自己現在即使在實況圈有了新朋友，但那麼多年在閃電狼共同努力的夥伴還是不一樣的。何況離開電競的只有他，蛇蛇還在那樣的高度競爭且時間有限的環境中，拼命地想證明自己。

看完了比賽兩邊都有失誤，只是蘇寧的時間點比較關鍵，看著蛇蛇韓服帳號戰績不斷刷新，他知道蛇蛇一定是一結束比賽就開始打Rank完全沒休息。這是屬於蛇蛇的、近乎自虐的自我檢討方式。沒有再試著與蛇蛇對話，因為他知道對方不會回答他，至少這個當下不會。

咪咪蛋想起最後一次的世界賽，在宣告止步十六強的那天，他們哭著相擁入睡，但再次喚醒他的不是早晨的陽光，而是意識之間強烈的壓力。那並不屬於他的情緒，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冰冷的早已連殘存的餘溫都感受不到。咪咪蛋起身前往練習室卻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門口代替裡面的蛇蛇無聲落淚。

一直到凌晨他發現蛇蛇的戰績不再刷新後，咪咪蛋才笑著與觀眾說晚安。這幾年他已經訓練自己可以把情緒收斂，他不再會把太多的自我放在螢幕前，因為他也學到自己只要一失足就會引起太多人的太多想像。

『睡了嗎？』不意外的，這一次也沒有回應。

咪咪蛋看著自己剛發出的動態，那句「希望大家都能越來越好。」雖然沒有特意標註，但他還是知道蛇蛇會懂的。滑著手機迷迷糊糊地睡去，再次讓咪咪蛋醒來的是跟當年似曾相似的感覺，背後的一身冷汗以及紊亂的心跳，焦躁著的思緒讓他難以再次入睡。打開戰績網後發現又開始在更新，咪咪蛋苦笑了一聲嘴裡嘟囔了一聲：「白痴碩傑。」

『我聽到了喔。』出乎意料地收到蛇蛇的回應，咪咪蛋反而倉惶地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對方則是很了解他的在共感傳來的同時打了電話來。

「熬夜好難集中精神喔。」蛇蛇的聲音明明是透過話筒，卻聽起來像是飄散在空氣中，咪咪蛋覺得自己要是稍有分心，這些話語就隨時會消散。

「怎麼不多睡一點。」咪咪蛋無奈的說，但蛇蛇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他的問題一樣，自顧自地接下去：「為什麼我不能跟其他人一樣，是我不夠努力嗎？」

咪咪蛋沉默著，他不是第一次恨自己這麼不會說話，在他心裡蛇蛇絕對比誰都還要努力，至少他從來沒有怠惰過。不論是何時何地都在看著各種英雄聯盟比賽的他反；每個月害怕影響表現而定時督促自己吃下抑制劑的他；還是像今天這樣輸了比賽就拼命檢討自己的他，也許蛇蛇並不一定是最有天賦的選手，但是要比努力咪咪蛋絕對是願意拍胸保證。

明明有這麼多話想說，但聽見蛇蛇好像有些哽咽的語氣，咪咪蛋卻突然一句也說不出口。也許蛇蛇承擔著的那分壓力，已經超出了他能理解的範圍了。

「豬咪……」直到蛇蛇再一次呼喊著他，咪咪蛋才趕緊回過神。

「我在。」最後咪咪蛋還是只說出口這兩個字，連他自己都想揍自己。但蛇蛇完全不在意咪咪蛋沒有給出任何安慰，輕輕地說了一句：「好想你，好想回家。」

幾乎是同一時間，咪咪蛋的眼眶瞬間模糊，眼淚不受控制地不停落下，滴在那跟他走過無數征戰的鍵盤上。即使他拼了命地想擦去眼淚，卻都是徒勞無功。

「白痴喔，你哭什麼啦。」電話那頭傳來蛇蛇的抱怨，咪咪蛋又胡亂地抹著臉頰，問著：「你怎麼知道我在哭。」

「因為你害我也哭了啦，白痴豬咪。」蛇蛇抽泣著的聲音，讓咪咪蛋又忍不住鼻子一酸。

「我在，你累了就回家，但你是最棒的，不要亂說。」咪咪蛋艱難地讓這句話在哭聲中還能保持清楚，只是這一次換蛇蛇沉默了很久。通話中只剩兩個人不斷哭泣的聲音，咪咪蛋甚至覺得自己比蛇蛇還要激動，但他就是傻傻的認為即使是因為共感的緣故也好，他也不想讓蛇蛇壓抑著這些情緒。

他不記得兩人大白天的在電話中哭了多久，只記得最後蛇蛇從電話那頭說：「不行，我一定要讓你去世界賽看我拿世界冠軍。」

「好，我等你，我要坐家屬席。」

「白痴，哪有家屬席啦。」

＿（希望咪蛇趕快去結婚）